安顺食单丨炸慈姑,刀工火候耐心,缺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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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贵阳的穿着,安顺的吃喝”。安顺是个爱吃、会吃、喜好研究吃的地方,这里美食多元丰富,酸甜苦辣咸每种口味都有。赠君一份食单,享最真安顺乡土滋味。

炸慈姑

敬启者:此文较特殊,前段有些裹搅。不喜欢掉书袋的朋友,尽可略去,直看中段。

这个简单标题,让我裹搅半天。

慈姑自古别名甚多,异读之芽菇、乌芋、剪刀草等且不说,同声而异名,且流传最广者,尚有茨菇和茨菰。

慈姑

吾黔先贤弗堂先生姚华,晚年著有《黔语》一册,乃黔中最早之方言词汇著述。其中单立“慈姑”一条,曰:“慈姑,水生,夏月开白花,不入赏,而根可为蔬,圆形,人喜食之。字作慈姑,音变通假为之也。北平作茨果,略得其正,而亦未当,正字为茨菇。陈简斋《盆池》诗:‘茨菇叶底戏鱼回’,是也。”

姚先生精通文字、音韵学,且搬出了南宋著名词人陈与义的大作为证,直指慈姑正字为茨菇。照理说,此为“权威人士”所言,理当毋庸置疑,直用“茨菇”可也。然而再想想,似乎还可斟酌。

中唐诗人张潮有《江南行》一首,诗曰:

茨菰叶烂别西湾,莲子花开犹未还。

妾梦不离江水上,人传郎在凤凰山。

就我阅读所及,这似乎是关于“慈姑”这种食物很早的记述(西晋嵇含《伉俪诗》有“我怜圣善色,尔悦慈姑颜”句,说的是另一回事)了。顺便说一下,《全唐诗》收张潮诗仅五首,此首我极喜欢。张潮诗受南朝民歌影响,语言明白如话;然白而不“白”,诗中有深情驻焉。此诗亦然,通篇皆写商妇怨,然无一字诉离愁。从“茨菰叶烂”之冬到“莲子花开”之夏,久也;从水到山,移也;直可以与温庭筠《望江南》之“过罢千帆”、“斜晖脉脉”相颉颃。然此诗末句“人传郎在凤凰山”,不知喜忧,可喜可忧;其境乃迥出“肠断白苹洲”之上。

出现的时间早,自己又喜欢,是否就用“茨菰”呢?我裹搅了半天,最终决定还是用“慈姑”,理由有三:

其一,仅就出现的时间而言,白居易《履道池上作》有句云:“树暗小巢藏巧妇,渠荒新叶长慈姑。”较诸张潮之作晚不了多久;说明至少在唐代,作为食物名的“慈姑”与“茨菰”是通用的。

其二,明李时珍《本草纲目·果部》云:“(慈姑)苗名剪刀草,根岁生十二子,如慈姑之乳诸子,故以名之。作茨菰者非矣。”如李时珍言,此名内涵深情,岂好不用?

其三,《黔语》之“慈姑”条尚有言云:“更变为慈姑,遂离其本。假使更正,以茨菇书示人,且不知为何物矣。”姚华先生于慈姑之考证未必高明,然结论实在有先见之明。近百年后的今天,安顺各餐馆的菜谱上,大多皆写作“慈姑”,吾岂能悖之?

由是,下文除引文外,皆以慈姑名之。

慈姑,系多年生草本植物,生长于浅水间,叶似反转之箭头,有肉质球茎,茎有细尾,乖萌可爱,南北皆食。此物每年处暑开始种植,元旦春节间上市,为冬春补缺蔬菜之一。

和别处一样,安顺菜场里卖的,多是这种人工种植的慈姑。过去是冬春才有,现在随种植技术发展,一年四季皆可买到。慈姑买回家中,可炒可烩。炒法简单,和其他地方大同小异:慈姑切薄片,下油锅旺火炒制将熟时调味,放入炒好的猪肉片,再放些蒜苗搅匀即可。各家的区别,不过是放不放辣椒,放什么辣椒而已。不管怎么炒,我都不爱吃。

汪曾祺先生说:“我小时候对茨菇实在没有好感。这东西有一种苦味。”在我看来,岂止是苦?还有些涩。用李时珍的话说,是“麻涩戟人咽”;换成安顺话,叫“钉喉咙”。炒慈姑难以有效去除这股苦涩味,因之我不爱吃。

烩就很好。

慈姑切块(个头小的可不切),下油锅炸至略酥软捞出——这一步可有效去除苦涩味;锅留底油,放入糍粑辣椒炒香,放肉末滑散,放些许甜面酱炒香——可进一步抵消苦涩味;放入炸好的慈姑,烹少许水,大大火烧开转中小火慢烩;至汤汁将收,调味,撒些蒜苗起锅即成。

烩得好的慈姑,几无苦涩味,又粉又糯又有嚼头。嚼得几下,慈姑自有的清香和回甜慢慢溢出,与辣香酱香交相辉映,实在是上佳的下饭菜。

也可换成糟辣椒或青椒烩,步骤相当,只是需易锅中底油为猪油;倘用糟辣椒,可易甜面酱为极少量的白糖;用青椒,则要多放些西红柿,作用皆在于抵消苦涩味。

但慈姑之于安顺,最常见的吃法,还是炸。

炸慈姑不能切块切片,得用刀背逐个拍,拍得裂而不散——这需讲些功夫——再放油锅炸制。先大火,后转中小火,至慈姑的水分慢慢收干,变脆变硬,色泽略带焦黄,便可起锅。

炸好的慈姑,又酥又香,略带回甜;以之下酒,远胜花生。

但要做到这一步并不简单,刀工、火候、耐心,缺一不可。一般馆子所炸,常失之偏软或偏硬。

安顺城中武当山幸福小区对面,有一家不起眼的早餐店,生意却很好。高峰时常需排队。他家的干鸡面和大排面做得确实不错,但也仅是不错而已;真正吸引人的,是炸慈姑。安顺人放粉面,常用花生、脆哨,他家用炸慈姑。其实其他早餐店也有用的,只是没有一家,有他家炸的酥。

怎么说呢,那是一种近乎极致的酥,略无半点抵口,虽老年人亦可轻松品尝。我第一次吃到的感觉,是惊艳。从此便不时买些回家,自己用糟辣椒和西红柿炒制一个蘸水,蘸而食之,可以多吃一碗饭。

然说他家的炸慈姑就是安顺最好吃的,也不尽然,要看季节。

每年立冬过后,在安顺周边的乡场上,不时会看到别一种慈姑。个头极小,只若寻常慈姑的四五分之一,宛如蝌蚪;颜色偏黑,远不如寻常慈姑的卖相好;价格倒要贵一倍以上。

野慈姑

这是在山野池塘边自然生长的野慈姑。因其个小,采摘要多花许多功夫,自然价贵。然而识者似乎并不在意。

野慈姑最好也是炸来吃。炸法与寻常慈姑(为表区别,下改称家慈姑)同,但在“拍”这道工序上更讲究。

拍好的野慈姑

如前所述,家慈姑是逐个拍;要拍得裂而不散,恰到好处,无外乎多试几个,自然掌握。野慈姑则不然,个头既小,又复参差不齐;为保证效率,一刀要拍几个。难点有二:一是一刀拍下去,要保证几个慈姑同时拍散,融为一薄片,而菜刀不致反弹;二是一拍之后,不能抬刀,要紧贴砧板向身前拖刀,利用摩擦力之别将慈姑留在砧板上,再贴着砧板铲入盘中。这套动作说起来简单,实际操作却委实不易。我从岳母学,拍了一两斤后,只能说动作大致不走样,然错品要比成品多。岳母看不下去,乃再次示范,左手抛几个慈姑到砧板上,右手迅疾持刀一拍、一拖、一铲;一套动作下来,行云流水,自带韵律。

岳母炸好的野慈姑,酥香自不待言;与家慈姑相比,别在一“甜”字。如果说家慈姑是略带回甜的话,辄野慈姑是清甜——甜得明显、甜得自然、甜得爽快。

炸好的野慈姑

戴明贤先生在其名作《一个人的安顺》中这样记录:

“汪曾祺写到在老师沈从文家吃饭,沈先生指着一盘炒慈姑说:这个好!格比土豆高……安顺的野慈姑,个头极小,秆很细,像只小蝌蚪。放砧板上用菜刀拍裂,下油锅炸了撒上椒盐,酥脆香甜,毫无苦味,品又远在笨头笨脑的家慈姑之上。”

经汪先生、戴先生们的传播,慈姑“格比土豆高”的说法渐次深入人心。然而到底高在哪里?

细细想来,除了同样可供食用外,慈姑较诸土豆,其茎、叶皆亭亭玉立,可供观赏。清人曹贞吉在其词作《贺新凉·咏茨菰》中说得好:“洗长汀、琅三尺,亭亭如箭。燕尾点波浑不定,一缕碧霞轻剪。”

此外,姚华先生说慈姑“夏月开白花,不入赏”,予谓不然。慈姑花虽小,然而白得淡雅自然,岂不可赏?君不见,古往今来,有多少名家题咏。写到这里,忽然想起明人赵完璧正有五律《茨菰花》一首,顺手录在下面,就此收煞:

忽讶秋风玉,由来冰雪姿。孤光明绿苇,独秀出污池。

宠谢华堂剪,闲依野钓丝。清芬烟水外,不受一尘欺。

文章图片由罗顺成提供

来源:贵州广播电视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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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/来源:二三里资讯贵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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